煉化初一、十五,還是難熬。
如今體魄傷勢遠未痊愈,所以陳平安走得愈加緩慢和小心。
不過當(dāng)陳平安臨近鹿韭郡邊境的時候,他仍有所察覺,只是依舊假裝不知道罷了。
處理這類被盯梢的事情,陳平安不敢說自己有多熟稔多高明,但是在同齡人當(dāng)中,應(yīng)該不會差太多。
早一些,書簡湖元嬰修士李芙蕖暗中跟隨,就被陳平安早早察覺到異樣,后來又和北俱蘆洲京觀城高承相互算計,再到那第二撥割鹿山刺客。
何況當(dāng)下這個鬼鬼祟祟的刺客,也確實算不得修為多高,并且自認(rèn)為隱蔽而已。不過對方耐心極好,好幾次看似機會大好的處境,都忍住了沒有出手。陳平安便由著那名刺客幫自己“護道”了。
鹿韭郡是在山上偶遇的落魄書生魯敦的家鄉(xiāng)。不過陳平安沒打算去他家拜訪,因為就算有此心思,也未必找得到人。
防人之心不可無,一個身邊書童不姓魯而姓周的讀書人,可能并沒有告訴陳平安真正的姓氏。但是陳平安覺得這才是對的。
真正與人坦誠相見,從來不只在言語上袒露心扉。交淺言深,隨隨便便拋卻真心,很容易自誤。連自己都不對自己負責(zé),如何對這個世道和他人負責(zé),然后給予真正的善意?可道理是這般道理,世道變得處處真心待人也有錯,終究是不太好。
陳平安在途經(jīng)小鎮(zhèn)時卻繞行了,不打算與那個刺客再糾纏不休下去。所以在一處僻靜道路上,陳平安身形驟然消逝,出現(xiàn)在那個趴在蘆葦叢當(dāng)中的刺客身旁。陳平安站在一株蘆葦之巔,身形隨風(fēng)隨蘆葦一起飄蕩,悄無聲息,他低頭望去,應(yīng)該還是個少年,身穿黑袍,面覆雪白面具,割鹿山修士無疑。只不過這才是最值得玩味的地方,這個割鹿山少年刺客,一路隱匿潛行跟隨他陳平安,亦是十分辛苦。要么劉景龍沒找到人,或是道理難講通,割鹿山其實出動了上五境修士來刺殺自己,要么就是劉景龍與對方徹底講明白了道理,割鹿山選擇遵守另外一個更大的規(guī)矩,那就是即便雇主不同,對一個人出手三次,從此之后,哪怕另外有人找到割鹿山,愿意砸下一座金山銀山,都不會對那人展開刺殺。
若是如此,劉景龍為何一直沒有露面?
陳平安想了想,開口說道:“人都不見了,不著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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