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本想練習(xí)劍爐,只是擔(dān)心太過惹眼,便只好摘下酒葫蘆慢慢喝酒。
劉高華坐在徐遠霞和張山峰之間,跟兩人小聲說著這戶人家的雄厚財力,以及跟彩衣國一名大將軍千絲萬縷的隱秘關(guān)系。
老神仙從遠處一座高樓飛掠而至,緩緩飄落在湖心高臺之上,落地之時,好似蜻蜓點水,大袖飄搖,盡顯仙人豐姿。光這一手就贏來震天響的喝彩,拍手叫好聲在湖邊此起彼伏。
老神仙滿臉紅光,清瘦儒雅,一襲清談名士的裝束,落地之后也不廢話,就連跟郡守大人和駐軍武將的客套都省了,手腕一抖,并攏雙指間就多出一張黃色符箓,若是眼力好的江湖宗師,就能夠看到上邊繪有女子模樣的線條,遠遠算不得栩栩如生。
老神仙輕輕彈指,指縫間的那張黃紙激射而出,觸及地面之時,炸出一團青色煙霧,緩緩蔓延開來。一個身著彩衣的婀娜女子便從青煙之中姍姍走出,向主要貴客所在的一座水榭施了一個萬福。
徐遠霞和張山峰看得嘖嘖稱奇,劉高華更是拼命拍手叫好。陳平安卻突然抬高視線,剛好有人同時望過來。那人半蹲在遠處的庭院墻頭之上,正朝著陳平安咧嘴而笑。陳平安不動聲色地站起身,跟張山峰說去找茅廁。張山峰讓他快去快回,可別錯過了精彩畫面,陳平安笑著點頭。
當(dāng)陳平安走出游廊走下臺階的時候,那個與陳平安差不多歲數(shù)的黑衣少年也走在了墻頭之上。雙方距離不斷拉近,陳平安深吸一口氣,如臨大敵。
有些離別,雙方就不希望再碰面,但往往在不經(jīng)意間又不期而遇。比如陳平安和那個名叫馬苦玄的家伙。有些明明有希望再見的分別,卻偏偏不會有再見了。比如陳平安和那個名叫秋實的少女。
湖心高臺之上,黃紙符箓落地而成的彩衣女子環(huán)顧四周,眉眼靈動,顧盼傳神。她哪里是什么傀儡死物,分明是大活人。站在高臺邊緣的老神仙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袖中掏出一只粉彩小瓷瓶,打開瓶塞,隨手丟向高臺中央,滾落在彩衣女子腳邊。片刻寂靜過后,便有琴聲從瓷瓶當(dāng)中悠揚傳出,簡直就像是有操琴高手在場撫琴。若是有此道高手,就可以聽出琴聲以慢角調(diào)開指,而彩衣女子隨著琴聲緩緩舒展身姿,長袖如七彩流云。琴聲微頓,彩衣女子隨之停下身形,保持一個蹺腳的俏皮姿勢。另一只粉色繡鞋輕輕踮起,如小荷露出尖尖角。
之后琴聲由慢轉(zhuǎn)快,美人的舞姿就隨之加速,腰肢擰轉(zhuǎn)如風(fēng),一個回眸,風(fēng)情萬種。當(dāng)琴聲變得嘈嘈切切,如一大捧珠子傾倒在玉盤之中,老神仙微微一笑,猛然抬起兩袖,每只大袖分別飄出四張黃紙符箓,落地之后青煙彌漫,將那個彩衣女子籠罩其中。眾人只聞琴聲越發(fā)急促,卻不見美人身影,便有些著急,越發(fā)期待。
剎那之間,琴聲驟然高昂,如銀瓶乍破。就在那一瞬間,只見虛無縹緲的煙霧之中,有八個白衣飄飄的妙齡女子毫無征兆地迅猛現(xiàn)身,以彩衣女子為中心向四面八方一躍而出,手持長劍。與此同時,那些身形輕靈的白衣持劍女子齊齊發(fā)出一聲呼喝,類似古老蠻夷祭祀神靈時的怪聲,但是非但沒有折損她們的風(fēng)采,反而生出一種巾幗不讓須眉的獨到氣勢。
臨湖水榭內(nèi),領(lǐng)兵駐守在胭脂郡附近的中年武將眼前一亮,大為意外。他原本受邀來此只是礙于情面而已,此刻親眼見到這一幕后,情不自禁地拍掌贊賞道:“好一個鐵騎突出!尤其是幾個女子持劍前沖便有此氣勢,殊為不易?!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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