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絲毫未曾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包含著引人誤會的歧義,一把將瘦弱的薛伯庸抱起來,輕輕擺放在軟榻上,又給他后腰墊了幾個枕頭,讓他靠得更舒服一點,這才用勺子強硬地撬開他的齒縫,一勺接著一勺地喂飯,完全不給他吐出來的機(jī)會。
嘴巴塞得太滿了,薛伯庸下意識地吞咽一口,否則會被噎死。
林淡輕笑一聲,又道:“你看,你現(xiàn)在就是這樣無力,別人想讓你活著,你就得活著,想死都不行;別人想讓你死了,只要撒手你就會送命,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。你想過這樣的日子嗎?你想成為一具行尸走肉,被人隨意擺布嗎?”
薛伯庸抬起頭,目露寒光。
林淡不閃不避地與他對視,言道:“大哥,你是不是很氣惱?是不是想趕我走?那你就好好吃飯。吃飽了飯,你才有力氣反抗我。我告訴你,我的力氣可是很大的?!?br>
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的話,她用力掰開薛伯庸的嘴,給他塞了一塊紅燒豆腐,又將他的下頜往上抬了抬,強迫他咀嚼吞咽。薛伯庸很久未曾進(jìn)食,全靠百年參湯和一些固本培元的藥丸吊著一條命,又哪里來的力氣反抗?
他素來是眾兄弟的楷模,也是朝堂上的新貴、沙場上的戰(zhàn)神,何曾受過這等屈辱?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終于映照出了林淡的身影,并且隱隱有波瀾在里面醞釀。
當(dāng)林淡再一次把勺子伸過來時,他艱難地抬起手,擋住自己的嘴唇。
林淡假裝不理解他的用意,直接把他的手扯開,繼續(xù)強塞。他再次捂嘴,又被扯開,反復(fù)多次之后,他終于認(rèn)輸了,用沙啞至極的嗓音說道:“我自己吃?!?br>
三個月了,這是他說過的第一句話,有些好笑,卻讓林淡鼻頭一酸,心生觸動。這個強大的男人,不應(yīng)該淪落到如此境地。
“大哥,是我對不起你。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膽小懦弱的人,你只是不愿意窩窩囊囊地活著。如果可以,你寧愿馬革裹尸,葬在邊關(guān),也不愿躺在這張病床上,享受別人無微不至的照顧。你連死都不怕,又豈會害怕病痛?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,你不要放棄?!?br>
薛伯庸目光深遠(yuǎn),面無表情,仿佛不為所動,指尖卻微不可查地顫了顫。
林淡感覺自己的腮幫子都酸了,大約是說了太多話的原因。她與原主的性格完全不同,更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待著,能不惹事就不惹事。但是,為了讓薛伯庸盡快好起來,有些話她不能不說。她的確沉默寡言、不善交際,然而這并不代表她是一個沒有思想、沒有感情的人。
她握住對方的手,準(zhǔn)備再說一些話,薛伯庸卻吐出兩個字:“吃飯?!?br>
“好,吃飯?!绷值⒖贪褲M肚子的話咽回去,露出如釋重負(fù)的笑容。
薛伯庸主動拿起勺子,顫巍巍地去舀飯,卻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。林淡想幫他,被他警告性地瞪了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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