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小心翼翼在坐龍紋路間隙行走,李柳卻沒有半點忌諱,踩在那些蛟龍的身軀、頭顱之上,笑道:“陳先生腳下這些,都是老皇歷的刑徒罪臣,早已不是正統(tǒng)的真龍之身,我們行走沒有禁忌?!?br>
遠古時代,真龍司職天下各處的行云布雨,既可以憑此積攢功德,得到井然有序的一級級封正賞賜,當然也會有瀆職責罰,動輒在斬龍臺被抽筋剝皮,砍斷龍爪、頭顱,拘押真身元神;或是失職過重,罪領斬刑,被直接拋尸投水;或是罪不至死,只是被剝奪身份,鮮血浸染水澤山川,便有了諸多真龍后裔的出現(xiàn)。
陳平安輕聲問道:“都還活著?”
李柳說道:“大多抵不住光陰長河的沖刷,死透了,還有幾條奄奄一息,地上龍璧既是它們的牢籠,也是一種庇護,一旦洞天破碎,也難逃一死,所以它們算是水龍宗的護法,大敵當前,得了祖師堂的令牌法旨后,它們可以暫時脫身片刻,參與廝殺,比較忠心。水龍宗便一直將它們好好供奉起來,每年都要為龍璧添補一些水運精華,幫著這幾條被打回原形的老蛟吊命?!?br>
陳平安越發(fā)好奇李柳的博聞強識。只不過這種事情,不好多問。
誰都會有自己的隱私和秘密,如果雙方真是朋友,對方愿意自己道出,即是信任,聽者便要對得起說者的這份信任,守得住秘密,而不該是覺得既然身為朋友,便可以肆意探究,更不可以拿舊友的秘密,去換取新朋的友誼。所以有些人看上去朋友遍地,可以處處與人飲酒,仿佛人生無處不筵席,可人生一有難關便難過,離了酒桌便朋友一個也沒有,只得憤恨世態(tài)炎涼,便是如此。不以真心交友,何以贏取真心。精明人少有患難之交,更是如此。
李柳似乎看穿了陳平安的心思,開誠布公道:“我跟爹娘,之所以要搬來北俱蘆洲,是有緣由的。比起其他大洲,這兒風土更適合我的修行,而且我爹想要繼續(xù)破境,留在寶瓶洲,幾乎沒有希望,在這邊,也難,但是好歹有點機會?!?br>
一洲大小,往往會決定上五境修士的數(shù)量,北俱蘆洲地大物博,靈氣遠勝寶瓶洲,故而上五境修士遠遠多于寶瓶洲??墒巧綆p境武夫,尤其是止境武夫的數(shù)量,卻出入不大。
北俱蘆洲本土出身的止境武夫,連同剛剛與嵇岳同歸于盡的顧祐在內,其實就只有三個。
而九洲之中版圖最小的寶瓶洲,一樣有三個,李柳的父親李二、藩王宋長鏡和落魄山崔誠。
如今顧祐戰(zhàn)死,便是所有北俱蘆洲武夫的機會,可以分攤一洲武運,至于能拿到多少,自然各憑本事。這就是“煉神三境武夫死本國,止境武夫死本洲”說法的根腳所在。
李柳突然問道:“陳先生,先前是不是去過類似小天地的山水秘境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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