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平安呵呵一笑,書生瞬間領(lǐng)會方才的言下之意,隨即嬉皮笑臉道:“還是五五分吧,和氣生財,和氣生財。實在不行,四六分賬,好人兄六,我四就成?!?br>
兩人往北而行,揀選山野小路,跋山涉水。陳平安一路飛掠,兔起鶻落;書生御風(fēng)而游,不快不慢,只是與陳平安并肩而去。
陳平安站在一處高樹上舉目遠眺,書生隨口問道:“我在廣寒殿殺那避暑娘娘,你為何不攔上一攔?這只月宮種能夠修成金丹,豈不是更加不易?”
陳平安置若罔聞。隨后,陳平安帶頭,兩人途經(jīng)銅綠湖,再小心翼翼繞過銅官山,如精銳斥候銜枚而走,路線隱蔽,悄無聲息。
書生有些驚訝:行家里手啊,是走慣了山水的?可為何又不像那山澤野修?
來到黑河畔,陳平安已經(jīng)摘了斗笠和劍仙以及養(yǎng)劍葫,覆上一張老者面皮,還讓書生換一身裝束,然后丟給他一張朱斂打造的少年面皮。
書生半點不猶豫,沒有任何排斥,反而覺得極有意思。
黑河蜿蜒長達兩百余里,算不得什么大江大河,只不過在多山少水的鬼蜮谷已算不錯。出身大圓月寺的那兩只黿占據(jù)此河,作威作福已久。
黑河水勢洶涌,在上游還建造有一座娘娘廟,自然就是那位覆海元君的水神祠。只不過祠廟是理所當(dāng)然的淫祠不說,小黿更沒能塑造金身,就只是雕塑了一座神像當(dāng)樣子。不過估計她就算真是塑成金身的水神,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將金身神像放在祠廟當(dāng)中,過路的元嬰陰靈隨手一擊也就萬事皆休。金身一碎,比修士大道根本受損還要凄慘。事實上,金身出現(xiàn)第一條天然裂縫之際,就是世間所有山水神祇的心寒之時,那意味著所謂的不朽開始出現(xiàn)腐朽征兆了,已經(jīng)全然不是幾斤幾十斤人間香火精華可以彌補的了。而佛門里的那些金身羅漢一旦遭此劫難,會將此事命名為“壞法”,更是畏懼如虎。就像道家神仙歷經(jīng)千辛萬苦,好不容易修成了無垢琉璃身,結(jié)果到頭來,無垢變有垢,如何擦拭心境都沒辦法抹去,怎能不怕?書生對此感觸尤為深刻,崇玄署歷史上那幾位都是因此而兵解,不得真正的大超脫。
夜幕中,兩人走入那座祠廟。其內(nèi)竟是空無一人,毫無阻攔。
書生雙手負后,環(huán)顧四周,笑道:“好嘛,徹底當(dāng)起縮頭烏龜了。這可如何是好?”
陳平安問道:“你就沒點辟水開波的術(shù)法神通?”
書生點頭道:“有倒是有,當(dāng)年在路上撿了顆破碎大半的避水珠,只是遠遠不如我那師妹飼養(yǎng)的辟水獸蚣蝮,如果有了那蚣蝮,便是大江大河里邊隱藏極深的龍宮都能輕松尋見。一只屁大的玩意兒,那對犄角更是只有一指長度,可隨便那么一晃頭顱,就可以掀起百丈巨浪,真是令人羨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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