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向前走出幾步,站在地下河畔,陷入沉思。
在劉志茂和顧璨這對師徒中,田湖君內(nèi)心情感,其實更傾向于小師弟顧璨,而不是那個城府深沉、為了大道誰都可殺的師父——而且?guī)煾笗⒌米屓四涿?,臨死都不知緣由,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。
反觀顧璨,雖然桀驁不馴,不會真正做生意,可她田湖君只要持之以恒,反而容易付出一分,得到兩分意外之喜的回報。小師弟到底還是個孩子,能夠應(yīng)付那些看似盤根交錯、實則浮于表面的各方勢力,可尚未真正了解隱藏在書簡湖水底的那幾條根本脈絡(luò),那才是書簡湖的真正規(guī)矩。顧璨不會用人,只會殺人,不會守拙守成,只會一味進(jìn)取,終究不是長遠(yuǎn)之計。所以理智告訴田湖君,顧璨身上可以押重注,但絕對不可以傾家蕩產(chǎn)去支持,他太喜歡劍走偏鋒了。
她田湖君遠(yuǎn)遠(yuǎn)沒有到可以跟師父劉志茂掰手腕的地步,極有可能,這輩子都沒有希望等到那一天。
田湖君其實很遺憾,遺憾顧璨在短短三年之內(nèi),就可以打下一座小江山,但是到了高位之后,還沒有想著應(yīng)該如何去守江山。她其實可以一點(diǎn)點(diǎn)教他,傾囊授以自己兩百多年辛苦琢磨出來的心得,但是顧璨成長得實在太快了,快到連劉志茂和整座書簡湖都感到措手不及,他怎么可能去聽一個田湖君的意見?也許再給資質(zhì)、性情和天賦都極好的顧璨幾十年光陰去慢慢打熬心性,那時候說不定真正可以跟師父劉志茂平起平坐。
可惜劉老成來了,一下子就將顧璨和他那條泥鰍一起打回了原形。
史書上說藩鎮(zhèn)之貴,土地兵甲,生殺予奪。
可是不可以視而不見,書簡湖終究只是寶瓶洲的一隅之地,又迎來了千年未有的新格局,大風(fēng)險與大機(jī)遇并存。
大驪鐵騎也好,朱熒王朝也罷,無論是誰最后成為了書簡湖的太上皇,都希望能夠擁有一個足夠掌控書簡湖局勢的“藩王”,做不到,即便成了江湖君主,也一樣會換掉,一樣是被彈指之間生殺予奪。
田湖君從來不覺得小師弟顧璨做得差了,事實上,顧璨做得已經(jīng)讓她都感到心悸和敬畏,只是做得似乎……還不夠好,但大勢不等人。
現(xiàn)在大勢席卷而至,怎么辦?
田湖君突然想起那個住在山門口的年輕的賬房先生,也許能夠稍稍阻滯洪水大勢淹沒書簡湖和青峽島,可真能夠補(bǔ)救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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