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力與修為都高出眾人一頭的青竹劍仙,這個志在梳水國老劍圣項上頭顱的劍道宗師,在抵御初一的間隙,滿臉殺氣地憤怒出聲,一語道破天機:“那少年兩次喝酒是假,換氣是真!”
武道宗師之戰(zhàn),機不可失時不再來。陳平安此時已經(jīng)放下手臂,將養(yǎng)劍葫蘆別在了腰間,躍過步陣,朝那青竹劍仙咧嘴一笑。
換了一身新氣象的宋雨燒大笑道:“瓜皮!”
先前以符箓請出一尊金甲力士的錦袍老者,在喪失了壓箱底的寶貝后,苦笑一聲,雙手捻出三張青色符箓,只是符文不再是金色,一張銀色兩張朱字,再度丟擲而出,又是三尊力士轟然落地,并肩而立,攔在主將大纛之前,一尊銀甲力士,兩尊黃銅力士。
宋雨燒和少年劍仙聯(lián)袂殺到大纛前,無形之中,敵對雙方已經(jīng)攻守轉(zhuǎn)換。如果沒有后者,宋雨燒其實已經(jīng)戰(zhàn)死于此。
楚濠對于戰(zhàn)場形勢的判斷,無比清晰,半輩子戎馬生涯,大小三十余場戰(zhàn)役,尚無敗績,這點眼力還是有的。所以這名臉色陰沉的大將軍,悄悄將武夫真氣灌入手中那枚銀錠模樣的兵家重寶。這枚他夫人當年那筆豐厚嫁妝中最珍貴的甲丸,瞬間如水銀般在楚濠所披掛的甲胄外邊流淌,原本黑漆漆的軍方重甲,變成了一副布滿云紋古篆的雪白寶甲。此甲丸名為神人承露甲,山上俗稱甘露甲。
此物雖是兵家甲丸中的最下等品秩,可遍觀梳水國在內(nèi)的十數(shù)國,沒有任何一個統(tǒng)軍大將能夠擁有此物。當然不是這些手握雄兵的國之砥柱們兜里沒錢,而是有價無市,否則別說是價值一千五百枚小雪錢,就是價格再往上翻一番,武將們都愿意砸鍋賣鐵購買一副。三千枚山上小雪錢,三十萬兩銀子,換來一張最好的保命符,誰不愿意掏這筆銀子?根本買不著而已,甲丸早已被山上修士壟斷。
宋雨燒開始前掠,再無后顧之憂,一人一劍,越發(fā)一往無前。
陳平安大笑一聲,一步向前,跨出兩丈多遠,喊道:“回來!”初一不情不愿地放過青竹劍仙,慢悠悠掠回,顯然有些鬧脾氣。飛劍十五則轉(zhuǎn)瞬間就環(huán)繞在陳平安四周,為他阻擋那些蜂擁而至的矛尖和箭矢。
始終站在戰(zhàn)馬背脊上的青竹劍仙嘆息一聲,戀戀不舍地瞥了眼宋雨燒腰間的竹鞘。這個江湖聲望還要壓過宋鳳山一頭的松溪國劍仙,身體后仰,腳尖一點,瞬間后掠出去,在空中轉(zhuǎn)身,一腳腳踩在大纛后方的士卒頭頂之上,就這樣飄然遠遁,徹底離開這支梳水國大軍。年輕劍仙收起那截青竹懸掛腰間,往州城方向緩緩行去,回望那桿大纛,惋惜道:“再想要趁機奪取那把青神山竹鞘,不知道要熬到猴年馬月。這宋雨燒此次能活下來的話,怎么都還能活個二三十年吧?”
青竹劍仙這一臨陣脫逃,梳水國朝廷大軍馬上軍心大亂,楚濠眼神有些疑惑,轉(zhuǎn)頭望向幾處地方駐軍的步陣,這幾處的情況只比炸營略好一些。照理來說,這四支梳水國關(guān)隘駐軍,雖然戰(zhàn)力遠遠不如自己嫡系兵馬,可有兩支精銳步軍老營,曾經(jīng)在邊境戰(zhàn)事中歷練過多年,遠遠不至于如此不堪。
當楚濠看到一名地方軍的統(tǒng)兵武將非但沒有制止局勢的惡化,反而高坐馬背,雙臂抱胸,好似置身事外的局外人。楚濠頓時臉色鐵青,氣得咬緊牙關(guān),恨不得策馬飛奔過去,亂刀將其砍成肉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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