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老頭嘆息道:“齊靜春說,君子可欺之以方?!?br>
阮邛想了想,起初有些不以為然,可是片刻之后,臉色微變,到最后竟是雙拳緊握,滿臉漲紅,搖頭無奈道:“自愧不如,不得不服氣。”
楊老頭點點頭,眼神飄忽:“第一層意思,是讓陳平安告訴我,或者說所有人,在規(guī)矩之內,如何對付他齊靜春,其實都無所謂,勝負也好,生死也罷,他齊靜春早已看透?!?br>
楊老頭站起身,沉聲道:“第二層意思,是說給十年甚至是百年之后的陳平安的,告訴他哪怕以后知道了真相,知道了自己才是真正害死他齊靜春的那顆棋子,也無須自責,因為他齊靜春早就知道了一切。”
阮邛猛然起身,大踏步離去:“真他娘的沒勁,堂堂齊靜春,死得這么窩囊。換成是我,有他那修為本事,早就一腳踏穿東寶瓶洲,一拳打破浩然天下了!憋屈憋屈,喝酒去!”
楊老頭笑了笑,一手負后走出小廟,背后那只手輕輕一抖,小廟憑空消失,被收入他手心,輕輕握?。骸按篌P國師崔瀺,曾經的儒教文圣首徒,我覺得你的道行,一樣不止于此,對吧?那我就拭目以待了。”
極少走出小鎮(zhèn)的楊老頭,在走上石拱橋后,身形越發(fā)傴僂駝背,神色肅穆,一言不發(fā)。來回兩趟走過石拱橋,皆云淡風輕。楊老頭走下石拱橋后,走向小鎮(zhèn),臉色悲苦,心中默念道:“難道當真是機不可失,時不再來?就連奉運而生的馬苦玄,也沒有見到你的資格?哪怕他只是成為你的同道中人,不是主人,也不行?”
“你到底要找到什么樣的人,才愿意點一下頭?不說之前那五千年沉積的歲月,光是驪珠洞天的存在,就已經足足三千多年了,三千多年了啊!這么長的時間當中,出現(xiàn)了多少日后在東寶瓶洲光彩奪目的英雄豪杰?若是有你幫助,他們豈會沒有可能更上數(shù)境?十一、十二境之上,哪怕只加兩境,那是什么境界了?”
石拱橋無聲。橋底所懸鐵劍,紋絲不動。
楊老頭輕輕呼出一口氣,自嘲道:“好一個運去英雄不自由。罷了罷了,既然如此,那你就自生自滅吧,也省得我擔心福禍相依,因為你而壞了我們僅剩的那點香火。如此一來,也是好事,小賭怡情,不用擔心滿盤皆輸?!?br>
陳平安背著不大不小的背簍,從小山嶺返回,路上發(fā)現(xiàn)那座廟竟然不見了。陳平安茫然四顧,確定自己沒有記錯位置,那座供人休憩的小廟,的的確確就像是被人搬石頭一樣搬走了。只不過如今陳平安已經見怪不怪了,習慣就好。
陳平安來到鐵匠鋪子,先去了趟那棟自己之前堆放家當?shù)狞S泥屋,拿上該拿上的,留下該留下的,這才出門找到了紅棉襖小姑娘李寶瓶。
李寶瓶站在他面前,高高抬起小腦袋,滿臉雀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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