閔祁山與閔西廷不約而同蹙起眉頭。
閔西廷略為不滿地對維楨道：“楨楨，你媽媽身子柔弱，平日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慣了，又不善針黹，何來心力做這些？你不該拿這樣的小事叨擾她?！?br>
維楨小臉一白，大大的杏目里噙了淚，忙跳下凳子向母親道歉。
方瑾儒挑了挑眉，不置可否。
閔祁山倒有點(diǎn)心疼，抱過維楨哄道：“沒事沒事，往后改了就好。母親教養(yǎng)你殊為不易，你長大了，要知道體貼母親，知道嗎？”又問怎么突然生出這樣的念頭來。
維楨心內(nèi)愧疚，低聲道：“嬤嬤這些日子在替她小女兒做一件藤青綾衫。我就問她缺衣裳怎么不去店里買些，何必費(fèi)這許多功夫。她說囡囡穿著自己親手做的衣服，就知道媽媽是這世上最愛她的人。”她眼巴巴地脧了方瑾儒一眼，“媽媽是天底下最美麗的仙女，我希望自己是媽媽最喜愛之人?！?br>
這次輪到父子倆面面相覷，神情難看。這小娃娃爭寵的手段……
“楨楨自然是母親心中至寶?！狈借骞荒樕箪V，問過維楨喜歡紅色，便點(diǎn)頭應(yīng)允了。
方瑾儒是個(gè)真正的大家小姐，一雙素手自來是琴棋書畫，詩酒花茶，唯一做的家務(wù)活就是給花園的花樹澆澆水。花了半個(gè)月功夫連一只袖子都沒做出來，反而扎了滿手的針眼。這下不提閔氏父子二人急紅了眼，連維楨都淚汪汪地抱了母親不肯再叫她動(dòng)手。
方瑾儒倒不覺得如何，不過再有十來日就是維楨生辰，時(shí)間上無論如何趕不及了，便折衷地畫了一副維楨的肖像，里面的小人兒穿一件胭脂紅繡花小襖。
她的畫法十分飄逸，先行定位，勾勒輪廓，填以粉黛，青綠朱砂等重色，而后以汁綠西紅等染出陰陽向背，乃至敷金涂銀，畫風(fēng)金碧輝映，極盡富麗之致。小襖上的朵朵垂絲海棠色澤芳艷，鉤花填色，精細(xì)工巧，清新脫俗，骨氣風(fēng)神可謂冠絕古今。
維楨愛不釋手，珍而重之地收起來，言道在生辰當(dāng)日再懸掛到自己房間迎門主墻面的上方。
女兒第一次向自己提出要求，未能滿足她，方瑾儒深感遺憾，承諾明年提前準(zhǔn)備，一定替她親手縫制這件胭脂紅繡海棠花小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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