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度緊繃的情緒崩斷，耳朵清楚的聽到話語過濾給大腦，以至所能承受的痛苦悲傷到達邊緣。他知道這是什么意思，是九死一生，是廖遠停會死。
廖遠停會死。廖遠停怎么會死呢？他不會死，他那么厲害，那么年輕，那么強壯，誰死他都不會死，他讓自己等著他的。
他明明讓我等著他的。劉學(xué)淚流滿面，嘴巴長的很大，卻發(fā)不出聲音。劉忠半抱著他，劉學(xué)緊緊抓住他的衣服，指尖泛白。他感到冷，感到累，他的臉上很快就爬滿了小紅點，陡然生出一種虛無的極端情緒：讓我死吧。讓我死吧，求求了，讓我死吧。
窗外的雨下大了。劉忠看到一直站在窗邊的男人動了。他摸出了煙，叼在嘴里后頓住了，又低頭將煙放回?zé)熀校⒅鵁熀谐聊藭?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
過了會兒，劉學(xué)松開他。劉忠低頭看他，他垂著頭，脆弱的脖頸像顫巍巍的樹枝，被迫壓著寒冷的冬雪。
“他不會死的。”劉學(xué)很小聲地說，“他死了我也會死的，他不會這么對我的，他舍不得我的?！?br>
劉忠的心猛然就碎了。他用力地抓住劉學(xué)的肩膀。
劉學(xué)還在自顧自地，自欺欺人，自我安慰，“他還沒看到我學(xué)習(xí)進步，也沒有看到我考上好大學(xué)。”
他的聲音很平穩(wěn)，語氣也很冷靜，有些抱怨似的，“他太累了，我就說讓他不要這么累的，他要是聽我的話就好了，可是我太弱了，我要是能不讓他這么累就好了，我沒有保護好他?！?br>
蘇婧哭著搖頭，扶著墻站起來，慢慢走到劉學(xué)跟前，半蹲下來緩慢地抱住他。
劉學(xué)茫然地抬頭看搶救室三個字，看了很久很久。廖遠停。
往日一幕幕浮現(xiàn)眼前，他抱他，親他，鬧他，遞他情書，給他洗澡，沖他笑，彈他的額頭，親他的鼻尖，帶他劃船，牽他的手，陪他拼圖，喂他吃飯，替他出頭，夸他厲害，沖他撒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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