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二家里只有他和他奶。
他奶九十多了，出門拄拐杖，但老人精神頭兒好，村里不少人說就是她活的時(shí)間太長(zhǎng)，把兒孫福都沾了，這話但凡讓老人聽到，九十多也拄著拐棍敲人。
劉二他奶沒事兒就去村頭看人打麻將，一看看一上午，又或者一下午，她回來的早，她做飯，她回來的晚，劉二做飯。
劉二是個(gè)傻的，但基本的生存能力還有，會(huì)在院子里坐著小木凳砍柴，把柴火扔到坑里燒，再用帚子掃一圈鐵鍋，倒水轉(zhuǎn)轉(zhuǎn)，鐵鍋用的時(shí)間久了，起著紅繡，燒出來的飯也有股柴火和鐵銹夾雜的香味，將水倒了重新舀一瓢水，蓋上鍋蓋，等到處是坑的鍋蓋冒煙，就下面條，青菜，還有亂七八糟的調(diào)味品，熟了就能吃。
劉二的碗是個(gè)不銹鋼碗，不耐熱，總給他燒夠嗆，但次次他還都要熱吃，吃到最后一嘴泡，舌尖也燙的說不出話。
“看看你那樣。”奶奶嫌棄他，作勢(shì)拿拐杖敲他，劉二嬉皮笑臉跑進(jìn)屋，差點(diǎn)被門檻絆了。房是瓦房，堂屋不大，彌漫著老舊腐朽的味道，墻上貼的泛黃的山水畫搖搖欲墜，土黃色沙發(fā)黑的不成樣子，茶幾上堆滿各種藥盒，梁用木頭架著，蓬了板子，下雨還是漏，連帶著脫落的墻皮。
劉二從茶幾上扒拉出蠟筆和畫紙，又跑去小亭子畫畫。
這次不僅有那個(gè)男人，還有另一個(gè)他沒見過的男人，五官端正，身形高挑，舉手投足矜貴優(yōu)雅，和男人站的很近。
劉二藏在樹后，拿著黑色蠟筆亂涂亂畫。
他什么都不會(huì)，也不知道畫什么。
紙上全是雜亂無章的線條，心情好，線條平穩(wěn)輕巧，心情差，線條粗壯有力，恨不得把紙戳破。
男人和他談笑風(fēng)生，接過遞來的煙，又就著對(duì)方的手引火，眉眼慵懶舒適，神色淡淡地說著什么。
他能和他站那么近，自己只能在這兒看。
劉二很難受，覺得他不如睡著，自己偷看還能近一點(diǎ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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