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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德11年,滿洲國出臺《時局民事特別法》、《時局特別刑法》,規(guī)定了反對帝室罪、內亂罪、背叛罪、危害國家罪等罪以及思想犯、國事犯、嫌疑犯、經濟犯等犯,學校門口貼上了“勿談國事!”、“守口如瓶!”等標語,校園內拉了一幅四個大字條幅“滅私奉公!”。春季開學的時候,洪海濤發(fā)現家里來了不少親戚,穿得破衣爛衫,畏畏縮縮,洪水生說叫三叔,三嬸,三叔個子高大,三嬸個子矮小,三叔三嬸還帶著兩個兒子,一個閨nV,順序為6歲、4歲、1歲。原來是洪水生同母異父的弟弟崔大力,從山東平度來了滿洲國,一路艱險,差點抓了勞工,當勞工都說是九Si一生。三叔說一家人差點Si在路上,三叔說皇軍、皇協(xié)軍老去村里掃蕩,和游擊隊打仗,活不了人了,就投奔來了。洪水生說早就叫你們過來的,這里好活人,隔天就帶崔大力去了杜二爺家,做了杜二爺的一個長工。崔大力對洪水生已經習以為常的集團部落十分好奇,對滿洲國的太平生活漸漸適應,對洪水生感慨道:難怪老話說:“甯為太平犬,不為亂世人?!?br>
洪海濤和三個小的玩不到一塊,他們太小了,還木訥,有了這三個,家里一天到晚吵吵鬧鬧的。洪水生家兩間房,一間灶屋,一間住人,只好先湊合著擠著住,一共九口人,還好天氣不涼,可以睡到地上。洪海濤不喜歡三嬸,和洪胡氏相b,三嬸懶,Ai占便宜,還埋汰。三個小的,又臟又破,身上一GU味,洪胡氏看不過去,還幫著縫縫補補、洗洗涮涮,三嬸跟沒事人一樣。三嬸嘴皮子倒厲害,長吁短嘆地鬧著要回平度,罵三叔無能,三叔要打,她就抱著洪胡氏哭,說房子也沒有。洪胡氏說,房子現在建不起,只有搭窩棚,夏不能遮熱,冬不能擋寒,還不如住一起,等攢下錢來,再建。三嬸說,都說關外好,你們在關外幾十年,還攢不下幾個錢,能不能先借點,先建個安身之地。洪胡氏嘆道,都是我的病拖累的,你大哥是實誠人,有錢還不給兄弟建房嗎?三嬸還要說,三叔氣得嗷嗷叫,最後,還是湊合先住著。直到夏天,才搭了個窩棚,搬了出去。
家里太鬧,瞅著空,洪海濤去找杜劍武,杜劍武b他高了一頭半,友誼還在,他們玩了一陣撞拐,杜劍武個頭大,力量大,洪海濤速度快,轉身快,兩人還有得玩,玩得累了,兩人進了杜家大院,兩個Pa0樓虎視眈眈,兩個大狗氣勢洶洶,胡老四在馬廄刷馬,許傻子在往院里擔水,人都忙著,不睬他們。他們轉悠著,沒啥事g,杜劍武問:打過槍不?洪海濤搖搖頭。杜劍武拉了他一把,兩人左拐右拐,上了Pa0樓,Pa0樓里有個大槍,洪海濤以前沒見過,槍身夸張地長,槍管極其大,像個特大號的鳥銃,杜劍武說,這就是大抬桿子,來,抬起來,你扛這頭。兩人抬了起來,Si沉Si沉,洪海濤將槍管扛到肩上,杜劍武扣動扳機,砰、砰,兩人嘴里發(fā)著聲。兩人打了會槍,杜劍武說:“我家有留聲機,能唱歌?!焙楹恢巧稏|西,說:“那聽聽去?!倍艅ξ鋼u搖頭,說:“我爹不讓我動?!焙楹龁枺骸澳艹陡??”杜劍武答:“能唱,能唱……能唱《四季歌》,聽過不?”“四季歌?沒聽過?!薄按杭镜絹砭G滿窗,大姑娘窗下繡鴛鴦,忽然一陣無情bAng,打得鴛鴦各一方?!倍艅ξ涑饋恚艅ξ渖ぷ雍?,洪海濤跟著唱,唱著唱著,杜劍武停住了,正兒八經地說:“這歌在學校別唱,在外面也別唱?!焙楹龁枺骸盀樯??”杜劍武說:“叫你不唱就別唱,這歌不……不好,我哥說,日本子不讓唱?!焙楹c了點頭。杜劍武說:“我哥在依蘭師范,以後說不定當咱們學校老師?!焙楹龁枺骸澳愀纾磕隳膫€哥?”杜劍武笑起來:“傻,我二哥?!痹瓉碚f的是杜玉武,放假回來也很少露面的杜家老二,洪海濤明白了,又問:“留聲機長啥樣?”杜劍武b劃了幾下,最後說:“帶你去瞅瞅,瞅一眼就走?!眱扇讼铝薖a0樓,到了杜家五間大瓦房的的左手第二間,炕頭小方桌上放著個物什,在yAn光下熠熠生輝,好像方木盒子上開著個大大的銅喇叭花。杜劍武說:“看見那個手柄不,放上唱片,用手搖幾十圈,再打開開關,唱片就唱歌了?!焙楹涞溃骸罢婧每础!倍艅ξ湔f:“我爹用它聽京劇,馬連良的?!背蛄艘粫?,杜劍武催道:“好了,走了,別被我爹瞅見。”洪海濤只好戀戀不舍出來,回了自己家。剛進院子,他就看到自己家又小又暗又破,院子里,三個小的,鬧嚷嚷的。
“杜家的炕沿是樺木做的?!痹诘乩飃活的時候,他告訴海月,“杜家有個留聲機?!彼f?!罢l稀罕?!焙T抡f。“留聲機能唱歌?!彼f?!俺陡??你聽過?”海月問。“聽過,唱……京劇?!焙肓讼耄稹!笆找魴C也能聽京劇。”海月說。雖然水生家沒有收音機,海月在王駝子店里聽到過,在學校也聽到過。他們在曹三Pa0的水田里cHa秧,這活很累,得一直彎著腰後退,一天下來,腰都直不起來,水生是cHa秧好手,手長臂寬,一次cHa6行,海月也不含糊,一次cHa4行,海濤呢,手短,一次cHa3行,崔大力、王光明、李向臣、於德民、還有於德民的爹,蔡金榮的娘、蔡金榮的妹妹蔡金花,葛二娘、葛刺梅,都來幫忙,胡氏和崔大力媳婦負責cHa秧人的飲食,g農活就是這樣,你幫我,我?guī)湍恪I挝绯燥埿菹⒌臅r候,海濤說:“爹說,曹叔今年要蓋房子?!边@事海月知道,看海月不搭理他,海濤接著說:“這下曹叔該回來了,娘說,曹叔蓋房怕是要娶媳婦?!焙T掳琢怂谎邸?br>
海月有自己的煩心事,她是民16年生人,18了,屯里十的姑娘,除了她,和張五爺在哈爾濱讀書的閨nV,基本都嫁人或者訂親了。張五爺的閨nV,是在讀書,她呢?水生、胡氏知道她主意大,讓她自己拿主意,做媒的來了三撥了,她都沒同意,胡氏變得著急起來,跟水生抱怨說不該太慣海月,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”得了。水生家在東屯,算中等,扛活的住窩棚的沒錢不會來提親,海月長得俊,和水生家境相當的,也掂量掂量著不敢過來,這樣,只剩下糧戶家、掌柜家的,東屯有好幾個糧戶,老崔家給二兒子提過親,老崔家為人吝嗇Ai算計,海月沒答應,胡氏沒說啥,葛二娘給小二道河子一個糧戶家小兒子做過媒,海月沒點頭,胡氏說你是不是想找個掌柜家的?王駝子介紹過鎮(zhèn)里開飯館的,還是沒入海月的眼。胡氏嘆氣說:“閨nV,你給娘說說,你到底想找個啥樣的?”海月又不言語。
蔡金花b她小兩歲,兩人私下說到訂親娶親事,蔡金花羨慕地說:“海月姐,你真有福氣?!彼@訝道:“有啥福氣?”蔡金花說:“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,我娘怕養(yǎng)不活我,想把我送去當童養(yǎng)媳,我哥不同意,才罷了。你不知道,早幾年,我一直怕我娘賣了我?!焙T掳参康溃骸澳隳锊皇悄欠N人?!辈探鸹ㄕf:“以前我家還好,燒大G0u我爹Si了,到東屯我姐Si了,我娘怕我餓著,說找個好人家不至於餓Si?!焙T侣犞乃?,不知如何安慰她,只得說:“等你哥今年服完兵役回來,你家就好了?!辈探鸹ㄕf:“就等著我哥回來,我哥二十四了,我娘說等我哥回來,得張羅著給我哥說媳婦,我家這個樣子,不敢去提親,只能換親?!薄皳Q親?”海月問。蔡金花說:“找個家里和我家差不多的,我嫁他家兒子,我哥就能娶他家閨nV?!薄澳苷业秸线m的不?”海月問?!爸灰腋缯业胶线m的,我咋樣都行?!辈探鸹ㄕf?!鞍ィf咱nV人的命,真苦?!焙T聯Я藫Р探鸹ǖ募绨?,嘆道。蔡金花掉了兩顆眼淚,海月也陪著哭了,過了一會,蔡金花問:“姐,你也有煩心事?”“誰都有煩心事,”海月笑道:“人,一輩子就得在這山G0uG0u里?你出去過興隆鎮(zhèn)不?”蔡金花搖搖頭?!暗饶愀缁貋?,你問問他,外面都有些啥?”海月說:“前年給我娘燒香,我去過一趟林口?!薄昂f,你們看電影了?!辈探鸹ㄑ劬Πl(fā)亮問?!翱戳?,林口有電,有鐵路,有火車,想去哪去哪。”海月答?!半娪笆莻€啥?講些啥?”蔡金花問?!半娪?,跟看真人演戲一樣,不是唱戲,真人說話,嘮嗑,唱歌,溜冰,打冰球,坐火車,在哈爾濱,哈爾濱老大老大了,人多,車多?!焙T卵劬Ψ殴獾卣f?!罢Φ焦枮I了?”蔡金花問?!半娪芭牡墓枮I,電影就是……就是先拍出來,再放給人看,你看一次就知道了?!焙T抡f?!拔夷挠羞@福氣?!辈探鸹鋈坏?。
“見過老吳家新娶的小媳婦不?”海月問。老吳家也是糧戶,有個獨兒子。“見過,長得好看,不Ai說話,好小,只有十四?!辈探鸹ù稹!奥犝f是買的,老吳家老揍她?!焙T抡f?!拔乙猜犚娏?,半夜里揍得哭,我娘說,婆婆要殺一殺新媳婦的威風。”蔡金花說?!澳阏f,嫁人有個啥勁?”海月說。蔡金花沒考慮過這個問題,楞了愣神,說:“nV人,總是要嫁人的。”“也有做姑子的?!焙T抡f。蔡金花笑了一笑,問:“姐,你想嫁個啥樣的?”“呸!”海月啐了她一口,說:“不跟你嘮了?!辈探鸹ú灰啦火?,步步追問,最後海月嘆氣道:“我啥人都不想嫁,嫁了人哪有做姑娘自在,要是嫁錯了,那就真跳進苦海了,上都上不來。有句古話咋說的,‘易求無價寶,難得有心郎’?!薄耙浊鬅o價寶,難得有心郎?!辈探鸹ò堰@句話琢磨了幾遍,也不說話了。她們坐在地頭,東屯河水在她們眼前流過,不知流了多少年,發(fā)出幽幽的嗚咽聲。
洪海濤四年級了,成績不錯,尤其是國文,郎先生曾經家訪,在水生、胡氏面前夸他學習認真有出息,他經常和同學去郎先生家,郎先生相貌威嚴但是X情好,同學們都不拘束,有沙果可吃,還可去東屋搜尋書架上的新書,郎先生學問大,家有許多書,包括依蘭縣志,郎先生辦了個縣志讀書會,洪海濤、郎如月、郎如山、四年級的幾個同學,都是其成員,其中,郎如月穿白sE對開翻領小褂,下著交叉藍sE背帶短褶裙,最為惹眼,有時,還有一個穿著和服的海月一樣大的nV子也來參加,說是跟郎先生學學滿語,那是山田副校長的nV兒,有時替父代課,十了,還沒嫁人。而郎先生,讓這個日本nV子參加,相當於給讀書會加上保護,可省去不必要的可怕麻煩。畢竟,郭先生是這個學校的老師,結果,成了九軍師長,還帶了很多學生成了抗日軍。
郎先生說:“依蘭,滿語中三的意思,依蘭哈拉,就是三姓。”并翻書念道:“按依蘭初辟,漢人無多,僅有佛滿洲、伊車滿族即赫哲、陳氏與山把頭而已,所有風俗,視京旗無甚異同?!庇种杆麄冎幸蝗俗x:“水路自音達穆河順松花江西岸,東盡海中庫業(yè)島,各部俱用狗車即狗扒犁,所謂使犬部也。而赫哲S獵有狗車、木馬,輕捷利便。木馬形如彈弓,長四尺,闊五寸,一左一右,系於兩足,激而行之,雪中冰上可及奔馬。狗車以木為之,二者皆行於冰雪中?!北娙诵廊?。郎先生又指一人讀:“物產,貂,似SaO鼠sE,圓,青h,毛順潔美,出於青山。猞猁猻,似花班貍,野貓身,大耳,毛毫長。水獺,生在水里,拿魚吃,皮可做風毛。金錢豹,毛花,文圓似錢?;ⅲ瑂Eh,圓青花文,生熟似貓,身大。sEh,圓青花文。熊,毛圓,青sE,嘴尖,掌似人腳。狼,似犬,尾長,毛厚。黑狐,sE黑,尾垂。赤貍,似野貓,年久變豹sE花文?;沂螅剖?,淡灰sE,皮軟。SaO鼠,似艾虎,身細sEh。獾,似貉,毛sE淡白。海豹,生於海,毛短,油綠sE,花文似豹。貉,似狐,sE黑而h。鹿,身大,頭上有枝角,壽最長,sE微黑,伍佰年後sE白,又伍佰年後sE圓青?!m魚,此魚嘴長尖,無鱗,脊背兩脅三道骨,甲皮厚,無刺,骨有脆骨,大者八尺以上進貢。其r0U味甚佳。鱘魚,此魚類似鰉魚,鼻細自,大者不過六尺,其r0U味不及鰉魚。牛尾魚,此魚b昂刺大,有劃水,腰上有刺,尾圓無鱗。細鱗,此魚類似白肚鱒魚,腰平微自有花,刺少,大者不過二尺,其r0U味佳。狗魚,此魚大者三四尺,卷嘴狗牙,下等……”
郎先生高興,自己也捧書讀一段:“歲己未夏六月,胡匪突犯依蘭,焚縣署。次擁道署。入門積薪,將縱火,時猶未擾及市廛也。適道尹合肥阮公槐觀察忠植,以公先入省,其嫡配蕭山h淑芳夫人德藻,知近年東省匪日猖,屢殲其魁盜不止。今勢且數千,虎吼狼吞,托槍相向,倉猝非力所能御。仍從容出公庭,坐而諭日:“汝輩yu吾財耳,視吾署所盡有者,取攜任汝,然勿殺我民,勿虜我商,勿燒我百姓廬,我必厚賞汝,否則以Si報斯土?!狈舜篌@,如受重縛,槍枝自下,咸唯唯。夫人賜酒r0U,大嚼,既而日:“聞夫人命,吾知恩矣。吾輩不法,聚私隊如官隊,隊無錢必亂,亂則能發(fā)者,不能收也?!逼蚣淤p,其他唯命。時紳商驚喜,集鉅資付之,匪乃散。依百萬生靈,競保全無蹂躪。噫!智勇若斯,雖將帥猶或難之。而乃得之夫人哉?!崩上壬x完,環(huán)視學生左右,學生似懂非懂,郎先生不僅嘆了一聲。
5月一個周日,曹三Pa0騎馬回了一趟東屯,大早上出發(fā),下晌才到,鐵青sE本地蒙古馬,跟丁Pa0借的,丁Pa0媳婦丁趙氏,是個能g的nV人,能說會道,開有一個小雜貨店,開在大車店的旁邊,生意還可以。丁Pa0瘦長,丁趙氏矮胖,他們有一子三nV,最大的10歲,丁家最大的特徵是Y盛yAn衰,閨nV看著b兒子活泛。丁Pa0和丁趙氏在曹三Pa0先蓋房還是先娶親這事上態(tài)度相反,丁趙氏堅堅定定地說蓋完房,娶親是小事一樁,似乎她手上握有一長串適合曹三Pa0的nV子名單一樣,丁Pa0猶猶豫豫說娶完親在林口租房買房都成,曹三Pa0尋思,娶親八字還沒一撇,蓋個房,冬天回東屯有個落腳地,在丁趙氏的堅定之下,頭腦一熱,給洪水生寫信說要蓋房。蓋房是個麻煩事,他打算全權委托洪水生來辦理,錢,他這些年積攢了一些錢,這次回屯,就為這事。
經過湖水別和西北愣時,都遇到森警隊的熟人,自調到林口警務科保安GU,四個月來,曹三Pa0新認識了不少人,尤其是森警隊的頭頭腦腦,這次在湖水別湖北屯碰到的,是湖水別森警隊的頭頭包景山,包景山是警佐,照理不會正眼瞧他這小警長,不過森警隊歸警務科管理,兩人混了個臉熟。他沒穿員警服,穿著便服,腳蹬牛皮鞋,上唇一溜小胡子,頭發(fā)理得利利落落,從西北愣過小盤道、大盤道,單人單馬,曹三Pa0有點擔心碰到不識好歹的胡子,不過,真沒胡子了。從大盤道下山,再過前雕翎,南圍子,興隆鎮(zhèn),遠遠望見東屯,東屯員警隊早已撤走,人圈仍在,三年了,三年沒回東屯,東屯還是老樣子,家還是家。
打馬進屯,門口站崗的自衛(wèi)團是老熟人,見是他,親熱得很,門口還碰見徐大個和胡老四,趕著杜二爺的馬車正出門,徐大個忙不迭和他打招呼,趕車的胡老四冷冷的不言語,他玩笑著捶了捶徐大個的寬肩膀,閃開馬,讓他們趕著馬車出去,爾後,跳下馬,一路和熟人打著招呼,往水生家走去。還沒到院子,海濤和大h狗小熊已經迎了上來,看海濤激動得不知說啥好,曹三Pa0一使勁,把海濤舉起來又放下,舉起來又放下,說:“又沉了,你爹在家不?”“在地里,該回了,我去叫去。”海濤笑著說完,一溜煙往地里跑去。牽馬進院,胡氏已迎了出來,胡氏走路還如平常,只是頭發(fā)白了不少,顯得憔悴,“嫂子?!辈苋齈a0不知怎麼,有點難過。胡氏笑了一下,說:“快進屋,這些天,海濤老念叨著你啥時過來?!卑疡R拴好,海月也從屋里走出,到了院子,曹三Pa0這次帶了沉甸甸一個包裹,打開,是布匹,曹三Pa0說給海濤海月做身新衣服,胡氏連聲感謝,吩咐海月倒茶水,海月倒個茶水,一不小心倒濺到曹三Pa0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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