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瓊今兒之所以不請自來,是因為傅遠山與楊繼元之間的矛盾,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。更知道,兩個人之間的癥結(jié)在什么地方。而就今兒,這一文一武的二人,在中書省爭吵了大半天的事情,黃瓊也一樣清楚。他這次不惜直降尊貴,就是為了調(diào)和一下二人之間的矛盾而來。
雖說歷代君主都喜歡朝臣之間不和,沒事都喜歡制造出一些矛盾來,以便他可以方便的駕馭。但對于黃瓊來說,至少現(xiàn)在不是玩這種帝王心術(shù)的時候。面對眼下極其復(fù)雜的局面,他更需要的是將相和,而不是分而治之。若是自己人內(nèi)部都亂了,這仗也就沒有辦法去打了。
兩個人現(xiàn)在都是自己的得力臂膀,在加上在燕山府前線的于明遠,隴右的鄭道遠,江南的曹銳,傅遠山的副手參政知事呂蒙正,都是自己最看重的文臣武將,也可謂是自己精挑細選的得力助手。黃瓊不希望他們幾個,因為這些事情,整日的爭吵或是出現(xiàn)任何的不和情況。
所以,一想起那位楊懟懟,也一樣頭疼的黃瓊,才特地抽出時間,來傅遠山的府邸一趟,協(xié)調(diào)一下二人的矛盾,外帶也放松一下自己的大腦。過了明兒,黃瓊想要出宮都沒有閑暇了。他要將主要的精力,都放在準備十日之后的登基大典。那是關(guān)系到朝廷和他自己威嚴的事情。
不過到了傅府的后花園,看著這一院子盛開的菊花,黃瓊卻是有了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。在加上一路閑聊,傅遠山對楊繼元那些胡話,也的確沒有放在心上,心情徹底放松了下來的黃瓊,倒是興致勃勃的與傅遠山一同賞起了菊花。而在這期間,兩個人一句政務(wù)都沒有在談。
傅遠山雖說為人固執(zhí)了一些,可也是一個精明之人。黃瓊一臉的疲憊,他也不是沒有看出來。自己這些日子累,但好賴只管政務(wù)。眼前這位主政務(wù)、軍務(wù),都要一把抓,還有各地的吏治、河工、漕運、稅錢,都要過問的主,只能更加的疲憊。所以也就從善如流的只談風(fēng)月。
一番談話下來,黃瓊倒是對眼前的傅遠山,頗為刮目相看的感覺。原本以為傅遠山,是一個有些古板的人物。擅長政務(wù),但是對于詩詞歌賦卻并不擅長。今兒從他對唐詩、前唐那些詩人,以及本朝更加盛行的詞點評,頗為有些辛辣又不失幽默,卻句句說到點子上的點評。
尤其是聽了酷愛秋菊的他,隨手寫的幾首詠菊小詞后,黃瓊才發(fā)現(xiàn)此人下了朝,離開了政務(wù),與他在朝堂上猶如兩人一樣,為人倒也是一個有些趣味的人。而且此人文學(xué)底子極其深厚,詩詞歌賦倒是洋洋精通。在自己面前,隨手拈來的一首秋趣小詩,至少也在中上的水準。
都說擅長作詩寫詞的人,大多都是一些放蕩不羈理想主義者??沼幸磺粓髲?fù),坐在那里空談?wù)搰梢?,可到了具體施政的時候,就差的太多了。便是前唐元稹短暫拜相,卻隨即便因為黨爭罷相。至于白樂天,大多數(shù)時日都是在刺史職務(wù)上打轉(zhuǎn)轉(zhuǎn),工部尚書不過是個安慰罷。。
這些人治理一地也許可以,可統(tǒng)籌全國政務(wù)卻是過于理想化了??峙乱仓挥心俏徊馨⒉m,算得上真正的才干與才華兼?zhèn)?。而傅遠山在施政上,卻是極其務(wù)實,根本看不出身為詩人,身上應(yīng)該具備的那種過于浪漫主義,理想主義的氣質(zhì)。更沒有一點書生空談?wù)`國的事情發(fā)生。
雖說談的是風(fēng)華雪月,可這一席所謂的放松,卻是讓黃瓊對自己這個宰相,有了一個新的認識。而看著傅遠山雖然如今貴為宰相,府中卻是極為簡陋,黃瓊倒也佩服此人,真的能耐住清寒。傅遠山為相以來,身上看不到一絲的跋扈和驕橫、傲氣,在朝中的口碑也是極佳。
傅遠山那里知道,黃瓊這一肚子彎彎心思?賞過滿園的菊花之后,見到天色已晚,傅遠山自然要邀請黃瓊留下來用膳。對于傅遠山的邀請,黃瓊微微一琢磨,倒也隨即應(yīng)了下來。儲君要在府中用膳,那自然是頭等大事。只是傅遠山府中膳食一向簡單,臨時準備也來不及了。
畢竟這么晚了,市上也沒有什么可賣得了。好在因為商談?wù)?wù)原因,傅遠山在與黃瓊一起用過不少次膳。知道這位主性子不喜歡奢華,口味上尤其喜歡家常菜。你若是上了十七八個碗碟,他倒是不會高興。只用家中常吃的菜色招待他,雖說簡陋一些,但更適合的口味。
最后還是傅夫人殺了一只,自己親自喂的雞,又親自下廚燒了幾樣菜色,其中只有一碟羊肉還算高檔一些,其余的不過是青菜豆腐。不過這一頓晚膳,吃的黃瓊是開心異常。他指了指那碟看起來就是粗制,用自家醬加上蔥絲拌的豆腐道:“真沒有想到,貴夫人如此賢惠?!?br>
“這幾道家常菜,整治的如此美味。尤其是這道豆腐,居然做的如此美味。寡人當(dāng)真是羨慕傅大人,每日里可以吃的上如此珍饈。當(dāng)真是娶妻當(dāng)娶賢惠??上?,寡人卻沒有如此的口福。寡人后宮那些女子,說到廚藝上也就算了吧。至于宮中御膳房,唉,能吃下去就不錯了?!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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